燒死他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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燒死他！
聞言，宋杳杳豁然站起身！
站在她身邊的歸雲倦見狀，貼心扶了扶她因起身太快而不穩的身子，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宋杳杳沒有瞞他們，神色凝重道：“繆弦想掏婆陀渡內所有修士的丹。”
此話一出，在場所有人一片嘩然。
上官意神色凝重：“既然如此，我們要盡快驅逐婆陀城裏的人才行。”
宋杳杳忍不住擡眸看了上官意一眼，他正在與幾位師兄商討如何讓婆陀城的人轉移。
大師兄他……甚至都不懷疑一下她的消息是不是真的。
這種無條件的信任，讓宋杳杳心頭一暖。
只不過幾人想得很美好，卻低估了神器煦光鏡對他們的誘惑有多大——
上官意伸手攔住一個正要前往婆陀秘境入口的別派修士。
“上官兄說笑了，哪有放著神器不要拱手讓人的道理？”
上官意實誠道：“留下你也不一定拿得到啊？”
那人聞言，惱羞成怒轉身：“我自是比不過上官兄，不過煦光鏡我一定會盡力的！”
上官意：“……”
“努力不一定得到，但不努力一定得不到！”
“風浪越大，魚越貴！”
“我有個朋友得了絕癥，這輩子一定要看看上古神器長什麽樣，不然他死不瞑目。”
“既然姐姐妹妹們都來，我若不來，倒顯得我孤僻生分了。”
他終於在角落處找到一個看起來好勸的，是個抱膝而坐的天日宗弟子。
弟子仰起頭，看向上官意的眼神裏，透著清澈的單純。
他說：“雖然我菜，但我想有個參與感。”
上官意：“……”
怎麽都不聽勸呢！
距離秘境原定開啟時間，還有三個時辰。
此時此刻，包括婆陀城在內的整個婆陀渡，都被慕名而來的各派修士圍得水洩不通。
除了上極宗來的弟子被大師兄勸走之後，其他門派的都當上官意在放屁。
上官意等人因為極力勸阻眾人離開婆陀渡，被眾人一致認為想吃獨食，於是被排擠到最外圍。
上官意憤憤的一腳踢飛腳邊的小石子。
宋杳杳倒是顯得淡定了，她看著一堆人擠在這片寬闊的空地等著秘境開啟，面上也沒什麽多餘的表情。
歸雲倦站在她身邊，同樣看著那些爭先恐後想擠到前排的人，說出了她的心聲。
“尊重他人命運。”
上官意：“……”
不過好在烏伽和小月被宋杳杳提前勸走，不然此刻，估計打起來也顧不上她們。
——而此時的烏伽和陳月，正乘著同一柄劍往上極宗的方向飛去。
烏伽低頭看著身旁一片片飄過的雲朵，心緒不寧的。
“你說少君和杳杳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啊？”
陳月在前面禦劍，聞言一聲不吭。
“算了，我跟你這個悶葫蘆說這些做什麽。”
烏伽還在嘀嘀咕咕的。
前面禦劍飛行的陳月眉心微動，緊閉的眼眸緩緩睜開，露出一雙妖艷的紫瞳。
下一瞬，雲端之上的嘀嘀咕咕聲驟然止住！
陳月淡漠轉身，小巧的臉蛋上，有著不屬於八歲孩童該有的成熟和陰沈，一只纖細的小手穩穩接住烏伽昏得不省人事的身子，放在寬大的劍身上。
她回頭望著婆陀渡的方向，紫眸裏劃過一道暗光。
“既然如此，我便替你去瞧一瞧吧。”
宋杳杳坐在一塊石頭上，和大夥兒一起等著秘境的開啟。
上方是歸雲倦施法用藤蔓支起一個遮陽的小棚，斑駁日光，輕柔灑在那張潔凈無瑕的臉龐上。
宋杳杳問器靈能不能再窺探一下繆弦的陰謀，比如他要如何掏丹，他們會遇到什麽之類的。
器靈卻沈默良久，道：“以我的能力，目前只能看到這麽多。”
宋杳杳只好放棄。
就在此時，忽然雲海翻湧，原本還陽光明媚的天空，霎時間電閃雷鳴。
就在眾多修士驚疑不定時，婆陀渡上空，忽然出現淡金色的結界，將整個婆陀渡徹底封死！
“快看！那是什麽？”
“鏡子？”
“是煦光鏡！”
“這裏居然真的有煦光鏡！”
赤金色的鏡子遠遠漂浮在婆陀渡的上空，赤金色的光芒幾乎在同一瞬間，激起在場所有人眼中的狂熱。
幾乎同時的，無數人禦劍或禦風飛行，急急朝高空中的煦光鏡掠去。
一時間，流光漫天，宛如婆陀城所有的星火，齊齊朝空中那抹金色匯聚。
然而下一瞬，他們全部被鏡子吸了進去。
眾人看著這個變故，有一部分人心生膽怯，想打退堂鼓，更多的人卻如同飛蛾撲火，前仆後繼。
那些飛到一半的人還未接近那面鏡子，也被吸了進去。
整個婆陀渡開始扭曲，所有人無一幸免。
宋杳杳再次睜開眼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破爛窗戶，寒風從那窗戶吹進來，凍得她直哆嗦，她動了動手指，發現手上宛如千斤重一般，竟半點也動彈不得。
這裏，是一間柴房，旁邊擺著一碟鹹菜蘿蔔，還有一碗未動的白粥。
月光如水般寒涼，透過窗戶，在臟亂的地面上印出一個田字。
忽然，一陣吱呀聲響起，寒風從門口處灌進來。
宋杳杳被迫擡眸看去，就在那一瞬間，屬於“宋杳杳”本人的意識，徹底被這具身體取代……
一個豐腴的婦人趾高氣揚地走進來，她斜睨一眼蜷縮在柴堆邊上的少女，冷哼一聲，刻薄道：“小蹄子挺有骨氣啊！不吃？不吃就等著餓死！”
“真是給我們老薛家蒙羞，放著大好前程不要，偏偏喜歡一個妖怪！我呸！”
婦人踢了一腳地上那碗未動的白粥，早已涼透的白粥頓時灑了一地。
稀薄的粥水頓時洇濕那處地板，辟出一塊巴掌大的無塵之地。
“這麽有骨氣，那就接著餓！看看到時候是你先餓死，還是那妖怪先被燒死！”
婦人冷哼轉身，剛一擡腳，忽然裙角被人扯住。
少女虛弱地半撐起身子，拼勁全力才抓住那片裙角。
她艱難地仰著頭，幾近乞求般，啞聲說：“阿娘，阿弦不是壞人。”
“嘖嘖！阿弦阿弦……叫得多親熱！”被少女稱作阿娘的，正是薛綺的生母裴氏。
裴氏一腳踢開那只瘦弱的手，薛綺一個不穩，直接被踢得摔在一旁。
“也不嫌惡心！”
裴氏嫌惡地啐了一口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薛綺，冷聲道，“我與你阿爹辛辛苦苦，將你養這麽大，教導你，培養你……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，難得老城主相中了你，將你指婚給少城主，下半輩子，不光是你，還有薛家都能錦衣玉食半生不愁。”
“你倒好！轉頭跟妖怪私奔！你真是長本事了啊薛綺！現在整個婆陀城裏，誰不在看咱們家的笑話！”
“都是因為你這個賤蹄子！”
“要不是老城主不介意，否則我們薛家就完了！還有那只妖怪，明日驅邪的大師就到了，到時候真火一燒，你就得給我乖乖嫁到城主府去！”
薛綺掙紮著起身，一邊搖頭，蒼白的唇哆嗦著重覆著“不要”。
然而裴氏卻看也不看她一眼，冷漠地轉身走了。
柴房的門再次被重重關上，鐵鏈在門扉劃過，發出陣陣“刺啦刺啦”的刺耳聲。
最後以大鎖重重砸在門上終止。
四下再次恢覆平靜。
唯有幾只大膽的老鼠從柴堆裏出來，爬到地上那攤白粥上啃食，發出陣陣“吱吱”聲。
柴房裏，幽幽響起低低的啜泣聲。
第二日。
整個婆陀城熱鬧得不行，迎親的隊伍從城主府，一路敲鑼打鼓往薛宅而去。
兩道都是婆陀城的城民，一部分是真切祝賀少城主大婚之喜，但大部分都是看熱鬧的。
而此時的薛宅後院。
哭了一夜的薛綺被丫鬟抓起來梳妝打扮，她整個人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，嘴巴也被塞了一塊棉布，卻依舊不配合梳妝。
鮮紅的嫁衣高高掛在一旁，薛綺只覺得十分刺眼，她奮力掙紮，忽然，房門被人打開。
裴氏面色不善地走進倆，狠狠擰著薛綺的耳朵：“迎親的隊伍馬上就到了，你還在這做什麽白日夢呢，乖乖給我梳洗打扮好！”
薛綺劇烈掙紮，提著椅子就站起來，甚至將一旁要為她描眉的丫鬟撞倒在地。
裴氏怒火攻心，直接一巴掌扇在薛綺那張臉上，巴掌聲伴隨著重物倒地的聲音驟然響起。
薛綺被扇得猛地摔倒在地，那張如花般的臉上頓時出現一個通紅的手掌印。
“就知道你不會老實。”
裴氏忽然從袖中掏出一個白瓷瓶。
地上痛苦蜷縮的少女艱難擡頭，在看清裴氏手裏的東西後，驚恐地搖頭。
不要……我不要嫁……
口中棉布被暴力扯下，薛綺還未來得及說話，一枚苦澀的丹藥就被塞進嘴裏。
薛綺下意識喉嚨一卷，想要吐出來，裴氏死死捏著她的嘴巴，硬是讓那枚丹藥吞進腹中。
喜慶的嗩吶聲在薛宅前停下，身著嫁衣的少女被丫鬟小心攙扶著，繡著蓮花的紅繡鞋邁過五寸高的門檻。
忽然，一陣狂風襲來。
在場眾人紛紛臉色一驚，有一大部分人已經就近躲到角落裏了。
一身玄衣的繆弦隨風而至，掠到薛綺面前。
攙扶新娘子的丫鬟已經害怕躲開了，一眾家丁紛紛手握長棍，將繆弦和薛綺圍了起來。
繆弦卻絲毫沒有理會他們，他透過紅紅的薄紗，溫柔地註視蓋頭之下的女子。
“綺兒，我帶你離開。”他說著，伸手去牽薛綺的手。
“不。”
蓋頭之下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。
繆弦幾乎當即便楞在原地，他很快反應過來：“是不是他們逼你？”
他的目光掃過面露怯意的裴氏，眸中兇光微閃。
只不過下一瞬，便被他藏得好好的。
他一直記得她的話。
她說，不要殺人。
他便不會再殺一個人。
淡漠的話從蓋頭下傳來：“沒有人逼迫我。”
繆弦蹙眉：“那你為何……”
薛綺說：“我是真心要嫁的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
繆弦發了瘋似的，猛地擒住那個瘦弱的肩膀，“我們之前說好的，要找一處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，白頭……唔！”
“滴答——”
“滴答——”
時間像是停頓了許久，久到繆弦眼眶發酸，他唇角微顫，抖著手，輕輕覆上那雙柔荑……
溫熱的液體從他的指縫滴落。
繆弦白著臉，看向眼前始終冷漠的人，唇瓣微動。
“……為什麽？”
“你是妖。”
話音剛落，死寂一般的場面，忽然響起一連串低低的笑聲。
繆弦笑了許久，仿佛不曾認識眼前的女子，腳下踉蹌後退。
忽然，一道符咒打中那道玄色身影。
一直藏在暗處的法師，趁著繆弦重傷分神那一刻，成功用捆妖索將他抓住。
兩層樓高的圓臺上，架著一個十字架，一身帶血玄衣的繆弦被捆妖索死死綁在上面。
而高臺之下，他的愛人，正穿著如火的婚服，與另一名身著同樣婚服的男子十指相扣，並肩而站。
“燒死他！”
“燒死這個妖怪！”
“天佑我婆陀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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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言，宋杳杳豁然站起身！
站在她身邊的歸雲倦見狀，貼心扶了扶她因起身太快而不穩的身子，問：“怎麽了？”
宋杳杳沒有瞞他們，神色凝重道：“繆弦想掏婆陀渡內所有修士的丹。”
此話一出，在場所有人一片嘩然。
上官意神色凝重：“既然如此，我們要盡快驅逐婆陀城裏的人才行。”
宋杳杳忍不住擡眸看了上官意一眼，他正在與幾位師兄商討如何讓婆陀城的人轉移。
大師兄他……甚至都不懷疑一下她的消息是不是真的。
這種無條件的信任，讓宋杳杳心頭一暖。
只不過幾人想得很美好，卻低估了神器煦光鏡對他們的誘惑有多大——
上官意伸手攔住一個正要前往婆陀秘境入口的別派修士。
“上官兄說笑了，哪有放著神器不要拱手讓人的道理？”
上官意實誠道：“留下你也不一定拿得到啊？”
那人聞言，惱羞成怒轉身：“我自是比不過上官兄，不過煦光鏡我一定會盡力的！”
上官意：“……”
“努力不一定得到，但不努力一定得不到！”
“風浪越大，魚越貴！”
“我有個朋友得了絕癥，這輩子一定要看看上古神器長什麽樣，不然他死不瞑目。”
“既然姐姐妹妹們都來，我若不來，倒顯得我孤僻生分了。”
他終於在角落處找到一個看起來好勸的，是個抱膝而坐的天日宗弟子。
弟子仰起頭，看向上官意的眼神裏，透著清澈的單純。
他說：“雖然我菜，但我想有個參與感。”
上官意：“……”
怎麽都不聽勸呢！
距離秘境原定開啟時間，還有三個時辰。
此時此刻，包括婆陀城在內的整個婆陀渡，都被慕名而來的各派修士圍得水洩不通。
除了上極宗來的弟子被大師兄勸走之後，其他門派的都當上官意在放屁。
上官意等人因為極力勸阻眾人離開婆陀渡，被眾人一致認為想吃獨食，於是被排擠到最外圍。
上官意憤憤的一腳踢飛腳邊的小石子。
宋杳杳倒是顯得淡定了，她看著一堆人擠在這片寬闊的空地等著秘境開啟，面上也沒什麽多餘的表情。
歸雲倦站在她身邊，同樣看著那些爭先恐後想擠到前排的人，說出了她的心聲。
“尊重他人命運。”
上官意：“……”
不過好在烏伽和小月被宋杳杳提前勸走，不然此刻，估計打起來也顧不上她們。
——而此時的烏伽和陳月，正乘著同一柄劍往上極宗的方向飛去。
烏伽低頭看著身旁一片片飄過的雲朵，心緒不寧的。
“你說少君和杳杳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啊？”
陳月在前面禦劍，聞言一聲不吭。
“算了，我跟你這個悶葫蘆說這些做什麽。”
烏伽還在嘀嘀咕咕的。
前面禦劍飛行的陳月眉心微動，緊閉的眼眸緩緩睜開，露出一雙妖艷的紫瞳。
下一瞬，雲端之上的嘀嘀咕咕聲驟然止住！
陳月淡漠轉身，小巧的臉蛋上，有著不屬於八歲孩童該有的成熟和陰沈，一只纖細的小手穩穩接住烏伽昏得不省人事的身子，放在寬大的劍身上。
她回頭望著婆陀渡的方向，紫眸裏劃過一道暗光。
“既然如此，我便替你去瞧一瞧吧。”
宋杳杳坐在一塊石頭上，和大夥兒一起等著秘境的開啟。
上方是歸雲倦施法用藤蔓支起一個遮陽的小棚，斑駁日光，輕柔灑在那張潔凈無瑕的臉龐上。
宋杳杳問器靈能不能再窺探一下繆弦的陰謀，比如他要如何掏丹，他們會遇到什麽之類的。
器靈卻沈默良久，道：“以我的能力，目前只能看到這麽多。”
宋杳杳只好放棄。
就在此時，忽然雲海翻湧，原本還陽光明媚的天空，霎時間電閃雷鳴。
就在眾多修士驚疑不定時，婆陀渡上空，忽然出現淡金色的結界，將整個婆陀渡徹底封死！
“快看！那是什麽？”
“鏡子？”
“是煦光鏡！”
“這裏居然真的有煦光鏡！”
赤金色的鏡子遠遠漂浮在婆陀渡的上空，赤金色的光芒幾乎在同一瞬間，激起在場所有人眼中的狂熱。
幾乎同時的，無數人禦劍或禦風飛行，急急朝高空中的煦光鏡掠去。
一時間，流光漫天，宛如婆陀城所有的星火，齊齊朝空中那抹金色匯聚。
然而下一瞬，他們全部被鏡子吸了進去。
眾人看著這個變故，有一部分人心生膽怯，想打退堂鼓，更多的人卻如同飛蛾撲火，前仆後繼。
那些飛到一半的人還未接近那面鏡子，也被吸了進去。
整個婆陀渡開始扭曲，所有人無一幸免。
宋杳杳再次睜開眼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破爛窗戶，寒風從那窗戶吹進來，凍得她直哆嗦，她動了動手指，發現手上宛如千斤重一般，竟半點也動彈不得。
這裏，是一間柴房，旁邊擺著一碟鹹菜蘿蔔，還有一碗未動的白粥。
月光如水般寒涼，透過窗戶，在臟亂的地面上印出一個田字。
忽然，一陣吱呀聲響起，寒風從門口處灌進來。
宋杳杳被迫擡眸看去，就在那一瞬間，屬於“宋杳杳”本人的意識，徹底被這具身體取代……
一個豐腴的婦人趾高氣揚地走進來，她斜睨一眼蜷縮在柴堆邊上的少女，冷哼一聲，刻薄道：“小蹄子挺有骨氣啊！不吃？不吃就等著餓死！”
“真是給我們老薛家蒙羞，放著大好前程不要，偏偏喜歡一個妖怪！我呸！”
婦人踢了一腳地上那碗未動的白粥，早已涼透的白粥頓時灑了一地。
稀薄的粥水頓時洇濕那處地板，辟出一塊巴掌大的無塵之地。
“這麽有骨氣，那就接著餓！看看到時候是你先餓死，還是那妖怪先被燒死！”
婦人冷哼轉身，剛一擡腳，忽然裙角被人扯住。
少女虛弱地半撐起身子，拼勁全力才抓住那片裙角。
她艱難地仰著頭，幾近乞求般，啞聲說：“阿娘，阿弦不是壞人。”
“嘖嘖！阿弦阿弦……叫得多親熱！”被少女稱作阿娘的，正是薛綺的生母裴氏。
裴氏一腳踢開那只瘦弱的手，薛綺一個不穩，直接被踢得摔在一旁。
“也不嫌惡心！”
裴氏嫌惡地啐了一口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薛綺，冷聲道，“我與你阿爹辛辛苦苦，將你養這麽大，教導你，培養你……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，難得老城主相中了你，將你指婚給少城主，下半輩子，不光是你，還有薛家都能錦衣玉食半生不愁。”
“你倒好！轉頭跟妖怪私奔！你真是長本事了啊薛綺！現在整個婆陀城裏，誰不在看咱們家的笑話！”
“都是因為你這個賤蹄子！”
“要不是老城主不介意，否則我們薛家就完了！還有那只妖怪，明日驅邪的大師就到了，到時候真火一燒，你就得給我乖乖嫁到城主府去！”
薛綺掙紮著起身，一邊搖頭，蒼白的唇哆嗦著重覆著“不要”。
然而裴氏卻看也不看她一眼，冷漠地轉身走了。
柴房的門再次被重重關上，鐵鏈在門扉劃過，發出陣陣“刺啦刺啦”的刺耳聲。
最後以大鎖重重砸在門上終止。
四下再次恢覆平靜。
唯有幾只大膽的老鼠從柴堆裏出來，爬到地上那攤白粥上啃食，發出陣陣“吱吱”聲。
柴房裏，幽幽響起低低的啜泣聲。
第二日。
整個婆陀城熱鬧得不行，迎親的隊伍從城主府，一路敲鑼打鼓往薛宅而去。
兩道都是婆陀城的城民，一部分是真切祝賀少城主大婚之喜，但大部分都是看熱鬧的。
而此時的薛宅後院。
哭了一夜的薛綺被丫鬟抓起來梳妝打扮，她整個人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，嘴巴也被塞了一塊棉布，卻依舊不配合梳妝。
鮮紅的嫁衣高高掛在一旁，薛綺只覺得十分刺眼，她奮力掙紮，忽然，房門被人打開。
裴氏面色不善地走進倆，狠狠擰著薛綺的耳朵：“迎親的隊伍馬上就到了，你還在這做什麽白日夢呢，乖乖給我梳洗打扮好！”
薛綺劇烈掙紮，提著椅子就站起來，甚至將一旁要為她描眉的丫鬟撞倒在地。
裴氏怒火攻心，直接一巴掌扇在薛綺那張臉上，巴掌聲伴隨著重物倒地的聲音驟然響起。
薛綺被扇得猛地摔倒在地，那張如花般的臉上頓時出現一個通紅的手掌印。
“就知道你不會老實。”
裴氏忽然從袖中掏出一個白瓷瓶。
地上痛苦蜷縮的少女艱難擡頭，在看清裴氏手裏的東西後，驚恐地搖頭。
不要……我不要嫁……
口中棉布被暴力扯下，薛綺還未來得及說話，一枚苦澀的丹藥就被塞進嘴裏。
薛綺下意識喉嚨一卷，想要吐出來，裴氏死死捏著她的嘴巴，硬是讓那枚丹藥吞進腹中。
喜慶的嗩吶聲在薛宅前停下，身著嫁衣的少女被丫鬟小心攙扶著，繡著蓮花的紅繡鞋邁過五寸高的門檻。
忽然，一陣狂風襲來。
在場眾人紛紛臉色一驚，有一大部分人已經就近躲到角落裏了。
一身玄衣的繆弦隨風而至，掠到薛綺面前。
攙扶新娘子的丫鬟已經害怕躲開了，一眾家丁紛紛手握長棍，將繆弦和薛綺圍了起來。
繆弦卻絲毫沒有理會他們，他透過紅紅的薄紗，溫柔地註視蓋頭之下的女子。
“綺兒，我帶你離開。”他說著，伸手去牽薛綺的手。
“不。”
蓋頭之下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。
繆弦幾乎當即便楞在原地，他很快反應過來：“是不是他們逼你？”
他的目光掃過面露怯意的裴氏，眸中兇光微閃。
只不過下一瞬，便被他藏得好好的。
他一直記得她的話。
她說，不要殺人。
他便不會再殺一個人。
淡漠的話從蓋頭下傳來：“沒有人逼迫我。”
繆弦蹙眉：“那你為何……”
薛綺說：“我是真心要嫁的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
繆弦發了瘋似的，猛地擒住那個瘦弱的肩膀，“我們之前說好的，要找一處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，白頭……唔！”
“滴答——”
“滴答——”
時間像是停頓了許久，久到繆弦眼眶發酸，他唇角微顫，抖著手，輕輕覆上那雙柔荑……
溫熱的液體從他的指縫滴落。
繆弦白著臉，看向眼前始終冷漠的人，唇瓣微動。
“……為什麽？”
“你是妖。”
話音剛落，死寂一般的場面，忽然響起一連串低低的笑聲。
繆弦笑了許久，仿佛不曾認識眼前的女子，腳下踉蹌後退。
忽然，一道符咒打中那道玄色身影。
一直藏在暗處的法師，趁著繆弦重傷分神那一刻，成功用捆妖索將他抓住。
兩層樓高的圓臺上，架著一個十字架，一身帶血玄衣的繆弦被捆妖索死死綁在上面。
而高臺之下，他的愛人，正穿著如火的婚服，與另一名身著同樣婚服的男子十指相扣，並肩而站。
“燒死他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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